蘇禾沒有吭聲，她只是皺眉看著榮譽，直把榮譽看得心底發毛，眼神躲閃。

“蘇教授，你好歹也是清大的一員，知道科研人員的重要性，在清大無力幫助那些科研人員解決問題的時候，你有餘力，那就幫幫唄！他們剛到清大，正是什麽都不熟悉的時候，如果你願意幫他們，他們肯定會記住你的好！”

蘇禾想了想，決定還是給榮譽一個暴擊。

她沖榮譽擠了擠眼睛，笑瞇瞇地問，“榮老，你知道彭錦程發表的那些論文，第一單位寫的是哪兒嗎？”

“這還用說，肯定是清大啊，他是清大的學生……”榮譽見蘇禾笑得賊兮兮，心中突然‘咯噔’一下，浮現出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，他手按在搪瓷缸子的杯蓋上，問，“難道第一單位寫的不是清大？你讓他寫哪兒了？”

蘇禾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，滿臉都是狡黠的笑，“自然是哪兒給出經費，第一單位就寫哪兒了！”

“彭錦程做實驗的經費都是從未來城項目中勻出來的，第一單位肯定是未來城機械學研究中心。不過我這個人向來心軟，還是給了清大機械系一個第二掛靠單位的，兩篇國際高水平論文啊……如果這科研經費是清大機械系出，那肯定就能算是清大機械系出的科研成果了。”

榮譽一臉肉痛，他早該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的！

以蘇禾這種半點虧都不吃的性格，他當初究竟是抽的哪門子風，居然會想要去占蘇禾的便宜？

這下可好，便宜沒占到，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腥臊。

不對，機械系是由王扶分管的，就算是惹了一身腥臊，那也臊不到他身上，該心痛肉痛的人是王扶才對。

這樣一想，榮譽的心裏就好受多了，甚至他覺得蘇禾說得還挺有道理。

拿了未來城的科研經費做實驗，最終做出論文來，論文的第一單位掛未來城也不是什麽特別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，更何況未來城也是正兒八經的國家單位呢！

榮譽這種心理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，刀沒有紮在他身上，他一點都不會覺得疼。

可王扶心裏痛啊……

王扶已經從他的學生口中得知彭錦程又往《理論機械學報》投了一篇高水平機械學論文的消息了，甚至他還聽學生說，彭錦程手中還攢著好多篇論文，現在正在一點一點地精修，準備等開學後一並投出去，為沖刺今年年末的研究生學業獎學金做準備！

彭錦程當初寫完第一篇論文的時候，曾拿給王扶來看過，王扶還給彭錦程寫了一篇推薦信，他承認彭錦程做的很不錯，但是那篇論文幾乎是按照蘇禾已經發表的那幾篇論文寫出來的，格式幾乎沒變，只是在數學公式上做了一些優化，還得出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數學模型，至於那些數學模型管不管用，王扶沒有驗證，只是看彭錦程在論文結論裏寫的是管用。

一篇論文被《理論機械學報》收錄能說是運氣好，但是兩篇呢？

王扶是正兒八經的理工科教授，他的數學基礎不錯，深知連續在同一個人身上發生兩次小概率事件有多麽困難，所以相比於那些感慨彭錦程跟了一個好教授的學生，王扶看到的更多。

一定是彭錦程已經在學科交叉上入了門，不然絕對不會這麽容易就做出成果來！

科學研究與探險一樣，如果你能發現一個從未有人涉足的領域，那就算你在那塊領域上撿到一塊土石，那也算是一個震驚世界的新發現，比起在已經被人掘地三尺研究過的課題裏絞盡腦汁地深挖，鉆研一個新的研究方向雖然開頭有些困難，但如果入了門，那絕對會一路扶搖直上，說不定很快就能成為那個領域的專家大拿！

王扶將彭錦程交給他看的那篇論文拿出來，帶上老花鏡，仔仔細細地看著彭錦程寫下的那些東西，這一看就是三個小時。

彭錦程的論文不算厚，手寫版一共也就只有二十幾張紙，但是想要完全捋順看下來，還真得耗費不少腦細胞，尤其是那些公式的推導過程，看的王扶費力不已。

三個小時後，王扶揉著酸澀的脖子將老花鏡放下，先是感慨了一句‘後生可畏’，緊接著就笑了，“金鱗豈是池中物，一入風雲便化龍。小蘇教授送來的這風雲真的是彭錦程的大造化啊……”

王扶教授笑著揉了揉眼睛，突然就看到了彭錦程在論文封面上寫的東西，一共有三個作者，第一作者是彭錦程，第二作者是蘇禾，第三作者是他，還有兩個掛靠單位，第一單位是未來城機械學研究中心，第二單位才是華夏清大機械系。

關於作者的排序問題，王扶都忍不住給蘇禾伸出大拇指來，稱讚蘇禾一聲大氣，畢竟這年頭很多學生寫出來的論文，導師才是第一作者，學生本人只能署名第二作者，官方的場面話解釋是‘這是學生孝敬給老師的’，雖然這種做法有些厚顏無恥，但國內大環境的風氣就是這樣，包括王扶都這樣做過。

如今看到蘇禾直接給彭錦程一作的位置，他不由得感覺這張老臉像是被人抽過一樣，火.辣辣的。

但是關於掛靠單位這個問題，王扶就有些不滿意了，彭錦程明明是清大的學生，又沒有入職未來城，怎麽就能把第一掛靠單位給未來城呢？

別人看到這篇論文會怎麽笑清大？

清大向來是國內第一，什麽時候做過別人家的陪襯？

“這個小蘇教授，我知道她想盡快將未來城的名頭打起來，但是也不能這樣公私不分啊！不行，我得去說說他！”

王扶教授披上外套，從桌子上拿起彭錦程交給他的論文，急匆匆地就要往機械系走，可是還沒下樓就聽到了榮譽辦公室裏傳出來的聲音，他頓時就樂了，“嘿，還省的我走一趟。”

輕敲了一下門，得到榮譽的回應之後，王扶就殺氣騰騰地進來了，他顧不上客套，直接同蘇禾說，“蘇教授，我正準備去機械系找你呢！你說說你做的這都是些什麽事？”

他將彭錦程的那篇論文拍在了榮譽的辦公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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